近期，美国司法界连发两起不同寻常的事件，两名联邦法官——新泽西州的朱利安·泽维尔·尼尔斯法官和密西西比州的亨利·T·温盖特法官，先后撤回了他们已发布的判决书。这些决定撤销的原因，并非简单的笔误或格式调整，而是文件中充斥着严重的、前所未见的错误：包括子虚乌有的引用、捏造的案例引述，甚至是对案件结果的错误陈述。尽管法官们并未直接将矛头指向人工智能，但法律界内外普遍怀疑，这些“幻觉式”的错误，无疑是当下生成式AI工具在法律应用中“失控”的鲜明写照。这一系列事件，不仅引发了对司法程序严谨性的深刻质疑，更敲响了人工智能时代下，法律公信力维护的警钟。
仔细审视这些被撤回判决中的谬误，其特征与人工智能的“幻觉”现象高度吻合。无论是凭空出现的“幽灵引用”，还是对已有案件的错误解读，这些都与大型语言模型在缺乏真实数据支撑或训练偏差时，自信地编造信息的行为如出一辙。例如，尼尔斯法官的判决书被发现引用了律师提交的“大量虚构引文”，并错误地陈述了三起案件的判决结果。虽然律师在指出问题时未明确提及AI，但这些错误并非寻常的疏漏，而是系统性、根本性的扭曲。这种深层错误的存在，促使法官们迅速采取了罕见的撤回行动，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。
那么，这些AI特有的“指纹”是如何悄然渗入庄严的法庭文书的呢？新闻线索指出，在新泽西的案例中，一位临时助理可能使用了AI工具进行研究，其未经充分审查的结果被意外发布。这揭示了一个关键环节：即便AI是造成错误的直接原因，但最终责任仍在于缺乏足够的人工审查与核实。随着生成式AI在各行各业，尤其是在年轻一代专业人士中普及，法律工作者面临着效率与准确性之间的两难。AI提供了一劳永逸的便捷，但如果没有严谨的核查机制作为屏障，这种便捷可能随时转化为致命的漏洞。这不仅仅是技术问题，更是操作流程和职业伦理的挑战。
这些法庭上的“算法幽灵”事件，其影响远超个案本身。它直接冲击着公众对司法系统公正性和权威性的信任。如果判决书中的事实和引用都能被轻易地“幻觉”出来，那么法律裁决的基石——事实准确性，又将如何得以保障？法律专家们对此表示了极大的担忧，并指出随着法院和律师事务所对AI工具的尝试增多，未来类似的错误可能会更频繁地浮出水面。这迫使整个法律界重新思考：在拥抱技术革新的同时，如何建立一套健全的、能够有效过滤AI潜在风险的审查机制，以确保司法文书的无可辩驳性与严谨性。
毋庸置疑，人工智能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强大引擎，其在法律研究、文件起草等领域的潜力巨大。然而，这两起事件也如同当头棒喝，提醒我们技术并非万能，更不能取代人类的批判性思维与最终的责任承担。在追求效率的同时，法律界必须坚持其核心价值：准确、公正和严谨。未来，法律专业人士需要学会与AI“共舞”，这意味着不仅要掌握AI工具的使用，更要深刻理解其局限性，并始终将人工核查作为不可或缺的最后一道防线。唯有如此，我们才能确保算法在法庭上扮演的是辅助角色，而非制造混乱的“幻觉师”，从而真正构建一个既拥抱科技进步又坚守司法公正的未来。